朝朝暮暮·五首

现代 昌耀

朝朝暮暮·五首 现代·昌耀 我承认,从那以后眼睛就易于潮湿。是性格懦弱?不辩解了。但我愿提及铁凝\n近作里的一段情节,讲到一个少年打靶的梦想就要成为现实,忽被从操场叫到学\n校食堂,面对山一样堆积而需他一一剔除腐叶的白菜,仅因其家族有“革命营垒\n的对立面”,孩子对步枪怀有的那种敬畏的迷恋也就剥夺净尽。那少年坐下来强\n忍住眼泪劈菜帮。四周静寂得很,他终于听见“泪珠落在菜帮上的噗噗声”,竟\n是一种嘹亮。后来冻疮生满双手。是懦弱还是坚强?铁凝称他是最坚强的男子。\n\n怵惕。痛\n\n将军的行辕。\n秣马的兵夫在庙堂厩房列次槽头扭摆细腰肢,\n操练劝食之舞蹈并以柔柳般摇曳的一双臂,\n如是撩拨槽中料豆。\n拒不进食的战马不为所动。\n这是何等悲凉的场景。\n秣马的兵夫不懈地同步操演着劝食之舞蹈。\n他们悲凉的脸蛋儿是女子相貌。\n他们不加衣着遮饰而扭摆着的下肢却分明\n留有男子体征。我感其悲凉倍甚于拒食的战马。\n这场景是何等悲凉。\n秣马的兵夫从被体内膏火炙烤着的额头\n不时摘取一瓣络腮短髯似的发束,\n他们就如是舞蹈不辍,\n而以自己的烤熟之发束为食。\n宛如咀嚼刍草。宛如咀嚼脑髓。\n这种进食是如何险绝而痛苦。\n\n拒食的战马默听远方足音复沓而不为所动。\n这又是何等悲凉的场景。\n\n痛。怵惕\n\n我知道施虐之徒已然索取赤子心底的疼痛。\n──如果疼痛也可成为一种支付?\n\n我看见被戕害的心灵有疼痛分泌似绿色果汁。\n同时朝觐两大明星体,而怀有了对于无限的渴念。\n但你心存默契的异教徒,又是为甚而呢喃奔走?\n生命的艺术,有似美妇红指甲的顽劣,而不安于毁灭。成为精神性存在,秋蛹?\n谑奔?\n覆裹之下深睡,──我这样称呼仰韶湮没的彩陶罐,而将拾到的一枚残片献给你。\n\n樱唇冰冻,透出思维坚实的珐琅质。\n\n拿撒勒人\n\n穿长衫的汉子在乡村背后一座高坡的林下\n伫候久久……。又是久久之后,\n树影将他面孔蚀刻满了条形的虎斑。\n他是田父牧夫?是使徒浪子?是墨客佞臣?\n肩负犁铧走过去的村民\n见他好似那个拿撒勒人。\n\n穿长衫的汉子伫候在乡村背后一座高坡林荫,\n感觉坡底冷冷射来狐疑的目光。\n拿撒勒人感觉到了心头的箭伤。\n而那个肩负犁铧走远的村民已尽失胸臆之平静。\n\n圣桑《天鹅》\n\n你呀,兀傲的孤客\n只在夜夕让湖波熨平周身光洁的翎毛。\n此间星光灿烂,造境层深,天地闭合如胡桃荚果之窾窍\n\n你丰腴华美,恍若月边白屋凭虚浮来几不可察。\n夜色温软,四无屏蔽,最宜回首华年,勾沉心史。\n你啊,不倦的游子曾痛饮多少轻慢戏侮。\n哀莫大兮。哀莫大兮失遇相托之俦侣。\n留取梦眼你拒绝看透人生而点燃膏火复制幻美。\n影恋者既已被世人诟为病株,\n天下也尽可多一名脏躁狂。\n于是我窥见你内心失却平衡。\n只是间刻雷雨。我忽见你掉转身子\n静静折向前方毅然冲破内心误区而复归素我。\n一袭血迹随你铺向湖心。\n但你已转身折向更其高远的一处水上台阶。\n漾起的波光玲玲盈耳乃是作声水晶之昆虫。\n无眠。琶音渐远。都说宇宙仍在不尽地膨胀。

海子

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 现代·海子 从明天起,做一个幸福的人\n喂马,劈柴,周游世界\n从明天起,关心粮食和蔬菜\n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\n\n从明天起,和每一个亲人通信\n告诉他们我的幸福\n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\n我将告诉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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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所不在 现代·沈方 默默无言的朋友啊,\n你天真的思想\n永远是一个问题。\n忘却是可笑的,\n要发生的总要发生。\n\n当春天的记忆,\n从郊外来到\n这座城市中间,\n从我们曾经生活的家园,\n突然逼近我们。\n我唯一的朋友啊,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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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晓涛

一只苍蝇的两只内在脚【下】 现代·高晓涛 B。三女儿的小喜乐\n\n\n1.小康营,我把你们一路踢回家去\n\n1960年,父亲在酒泉街上\n三个老乡变着戏法舔净瓷盘\n回到部队,电话兵出去查线:\n班长,饿得不行了,快派人来。\n在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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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,亲爱的 现代·川美 我说,亲——爱——的\n说出这三个字就象吐出三粒果核\n它们张开翅膀,嗡嗡地飞进草丛里\n我尝到满满一口汁水——甜\n从舌尖,到天堂\n\n说,亲——爱——的\n这次我把这三个字一粒一粒嚼碎\n咽进肚子里——...

刘半农

教我如何不想她 现代·刘半农 天上飘着些微云,\n地上吹着些微风。\n啊!\n微风吹动了我头发,\n教我如何不想她?\n\n月光恋爱着海洋,\n海洋恋爱着月光。\n啊!\n这般蜜也似的银夜,\n教我如何不想她?\n\n水面落花慢慢流,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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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途·1996 现代·零雨 1.江南天色\n\n已经颓圮了──\n向高处回旋的天梯\n\n剩下一个问号\n孤独者遗留的锈剑\n\n如此之重,衔梦者的行囊\n如此之轻,几个陌生的相遇\n\n羽毛落下\n与升起\n都与飞鸟无关\n\n笑里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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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的耻辱 现代·李元贞 我的眼睛\n这样明明白白\n每天读着撒谎的报纸\n我的耳朵\n这样轰轰隆隆\n每天听着瞎喊的电视\n\n高雄事件被诬蔑成叛乱\n美丽岛吞声忍辱\n特务魔爪到处抓人\n人民无知不安被催眠\n三十年培养出觉醒的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