桨之舟

现代 郑愁予

桨之舟 现代·郑愁予 卑南山区的狩猎季,已浮在雨上了,\n如同夜临的泸水,\n是渡者欲触的蛮荒,\n是裣尽妖术的巫女的体凉。\n\n轻……轻地划看我们的十桨,\n我怕夜已被扰了,\n微飙般地贴上我们底前胸如一蜗乱发。\n\n卑亚南蕃社\n南湖大山辑之二\n\n我底妻子是树,我也是的;\n而我底妻是架很好的纺织机,\n松鼠的梭,纺著缥缈的云,\n在高处,她爱纺的就是那些云\n\n而我,多希望我的职业\n只是敲打我怀裹的\n小学堂的钟,\n因我已是这种年龄--\n啄木鸟立在我臂上的年龄。\n\n北峰上\n南湖大山辑之三\n\n归家的路上,野百合站看\n谷间,虹搁著\n风吹动\n一枝枝的野百合便走上软软的虹桥\n便跟看我,闪著她们好看的腰\n\n而我邻舍的顽童是太多了\n星星般地抬走一个黄昏\n且扶著百合当玉杯\n而那新酿的露酒是凉死人的\n\n牧羊星\n南湖大山辑之四\n\n雨落後不久,便黄昏了,\n便忙著雾样的小手\n卷起,烧红了边儿的水彩画。\n谁是善於珍藏日子的?\n就是她,在湖畔劳作著,\n她著蓝色的瞳,\n星星中,她是牧者。\n\n雨落後不久,虹是湿了的小路,\n羊的足迹深深,她的足迹深深,\n便携著那束画卷儿,\n慢慢步远……湖上的星群。\n\n秋祭\n南湖大山辑之五\n\n夜静,山谷便合拢了\n不闻妇女的鼓声,因猎人已赋归\n月升後,猎人便醉了\n便是仰望的祭司\n看圣殿的檐\n正沾著秋,零零落落如露滴\n\n而檐下,木的祭坛抖著\n裸羊被茅草胡乱盖著\n如细致的喘息样的\n是酒後的雉与飞鼠的游魂\n正自灶中 走出\n\n努努嘎里台\n南湖大山辑之六\n\n风翻著发,如黑色的篝火\n而我,被堆得太高了\n燃烧的头颅上,有炙黄的山月\n\n袅袅的乡思焚为青烟\n是酒浸过的,许是又香又冲的\n星星闻了,便摇摇欲落\n\n风停,月没,火花溶入飞霜\n而飞霜润了草木\n草木亦如我,那时,我的遗骸就会这麽想\n\n南湖居\n南湖大山辑之七\n\n当我每朝俯视,你亮在水的深处\n你 著的那一双蜂鸟在睡眠中\n紧偎著,美丽而呈静姿的唇\n\n平静的湖面,将我们隔起\n镜子或窗子般的,隔起\n而不索吻,而不将昨夜追问\n你知我是少年的仙人\n泛情而爱独居

陆忆敏

你醒在清晨 现代·陆忆敏 你醒在清晨\n落座在窗前\n喝着桌上的两杯咖啡\n远处一张网后\n悬挂着你熟悉的邻人\n你心荡神驰\n继而抑郁寡欢\n\n谈及此事\n是多少年后在异地的咖啡馆前\n你一无所感\n你写过很多次死亡\n却从不如此...

海子

七月的大海 现代·海子 老乡们 谁能在大海上见到你们真是幸福!\n我们全都背叛我们自己的故乡\n我们会把幸福当成祖传的职业\n方下手中痛苦的诗篇\n\n今天的白浪真大! 老乡们 他高过你们的粮仓\n如果我中止诉说 如果我意外的忘却了你...

北村

隔壁是谁…… 现代·北村 隔壁是谁在拖著锁链\n走过来,走过去\n锁孔中的灵魂拖曳在墙上\n\n又细又长,在地上\n已经有几十年了\n已经有几千年了\n\n金属的回声、白云的爱情\n河流的母亲\n可灵魂非常苍白、消瘦\n万千的渴望涌上...

朵思

心灵映象 现代·朵思 1\n\n震耳是机翼掠过耳涡的冲撞\n石头静立,聆听温暖的回答\n阳光,影影绰绰照射我的皮肤\n我的毛细孔流出一种语言\n是一种被淋湿的更具体的爱\n\n 2\n\n携我走进猫的浮雕厅堂\n凹陷的火星平原\n留...
夏天

白鹤林

夏天 现代·白鹤林 沈家坝汗水淋漓的早晨\n一个少女闪身躲过\n油条摊子下灼人的火舌\n避开一天的热浪\n\n不愿死在床上的人\n一大早便来到河堤上追赶时间\n跟三十几岁的妇女慢跑\n跟快要动不了的老头聊天\n\n我必须一步紧跟一步\...
窗下

洛夫

窗下 现代·洛夫 当暮色装饰着雨后的窗子\n我便从这里探测出远山的深度\n\n在窗玻璃上呵一口气\n再用手指画一条长长的小路\n以及小路尽头的\n一个背影\n\n有人从雨中而去

毛泽东

四言诗·祭母文 现代·毛泽东 呜呼吾母,遽然而死。寿五十三,生有七子。七子余三,即东民覃。其他不育,二女二男。育吾兄弟,艰辛备历。摧折作磨,因此遘疾。中间万万,皆伤心史。不忍卒书,待徐温吐。今则欲言,只有两端:一则盛德,一则恨偏。吾母...

秦巴子

绳子和马头 现代·秦巴子 绳子,在琐事里\n张望马头\n\n笔直的绳子,在灰烬里\n被操持之手操持\n里面是骨头\n外面是眼泪\n\n笔直的绳子,在风暴里\n草原看不见马头\n野花和青天\n看不见马头,但\n听见琴声\n\n悠扬或呜咽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