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代 闻一多
静夜 现代·闻一多 这灯光,这灯光漂白了的四壁;\n这贤良的桌椅,朋友似的亲密;\n这古书的纸香一阵阵的袭来;\n要好的茶杯贞女一般的洁白;\n受哺的小儿唼呷在母亲怀里,\n鼾声报道我大儿康健的消息……\n这神秘的静夜,这浑圆的和平,\n我喉咙里颤动着感谢的歌声。\n但是歌声马上又变成了诅咒,\n静夜!我不能,不能受你的贿赂。\n谁希罕你这墙内尺方的和平!\n我的世界还有更辽阔的边境。\n这四墙既隔不断战争的喧嚣,\n你有什么方法禁止我的心跳?\n最好是让这口里塞满了沙泥,\n如其他只会唱着个人的休戚!\n最好是让这头颅给田鼠掘洞,\n让这一团血肉也去喂着尸虫;\n如果只是为了一杯酒,一本诗,\n静夜里钟摆摇来的一片闲适,\n就听不见了你们四邻的呻吟,\n看不见寡妇孤儿抖颤的身影,\n战壕里的痉挛,疯人咬着病榻,\n和各种惨剧在生活的磨子下。\n幸福!我如今不能受你的私贿,\n我的世界不在这尺方的墙内。\n听!又是一阵炮声,死神在咆哮。\n静夜!你如何能禁止我的心跳?
北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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